第2章 济世堂初立
产妇李三娘怀抱着两个皱巴巴的婴孩，眼睛却死死盯着她腰间晃动的玉坠。
"恩人这针法..."李三娘声音发颤，"像极了十年前路过我们村的青囊夫人。
"苏云瑶手指微顿，金针在指间转出个漂亮的弧光。
昨夜融合的记忆里，原主母亲确实有个"青囊夫人"的别号。
她不动声色地系好玉坠："夫人认错人了。
""不会错！
"李三娘突然抓住她的袖口，"当年我娘难产，就是青囊夫人用金针救回来的。
您方才用的凤凰三点头，连下针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窝棚外传来杂沓脚步声，苏云瑶警觉地摸向针囊。
草帘掀开，七八个扛着锄头的村民愣在当场，为首老汉看到李三娘怀里的双生子，扑通跪倒在地。
"真是青囊夫人显灵了！
"老汉咚咚磕头，"三娘被镇上的大夫判了死症，您..."苏云瑶侧身避开大礼，却见更多村民闻讯赶来。
人群中有个背着药箱的灰袍老者，盯着她手中金针的眼神活像见了鬼。
她心头警铃大作——这分明是认出侯府医术的表情！
"诸位误会。
"她退到溪边随时准备撤离，"我只是...""求神医救救我家婆娘！
"一个满脸脓疮的汉子突然冲出人群，"她发热三日，郎中说...说是瘟疫前兆！
""瘟疫"二字像块巨石砸进水面。
人群哗然后退，那灰袍郎中更是转身就跑。
苏云瑶却瞳孔骤缩——作为经历过现代疫情的中医博士，她比谁都清楚古代瘟疫的可怕。
"带路。
"她抓起药篓，转头对李三娘低声道："若有人问起，就说我从南边来。
"汉子家的茅屋弥漫着腐臭味。
妇人躺在草席上，脖颈淋巴结肿得像鸡蛋。
苏云瑶切脉时，发现患者舌苔呈现诡异的靛蓝色——这根本不是普通瘟疫！
"最近可接触过死禽？
"她掀开患者衣袖，肘窝处赫然有条蜈蚣状的黑线。
"娘子前日煮了只病死的山鸡..."汉子话音未落，苏云瑶己经用艾条熏烤起金针。
"是禽蛊。
"她声音沉下来，"去准备十斤大蒜、三斗烧酒，再找些新鲜马齿苋。
"当夕阳把茅屋染成血色时，苏云瑶终于挑出患者指尖最后一滴黑血。
门外聚集的村民看见铜盆里扭动的黑色线虫，几个胆小的当场呕吐起来。
"二十里内的水源都不能首接饮用。
"她抹去额前汗珠，"用布裹着木炭过滤，所有病死牲畜必须深埋。
"老村长拄着拐杖上前："姑娘若能救我们村，石塘村愿为您立长生牌位！
"苏云瑶望向远处山峦后的侯府轮廓，忽然笑了："不必立牌位，给我间临街的屋子就行。
"三日后，"济世堂"的杏黄旗在石塘村口迎风招展。
旗杆下摆着十几个药罐，穿粗布衣裙的苏云瑶正在教村民辨识药草。
谁也看不出这明媚少女，会是侯府"葬身火海"的三小姐。
"青囊娘子！
"李三娘抱着婴孩挤进人群，"镇上仁心堂的东家来了，说要见您..."话音未落，人群如摩西分海般让开条路。
灰袍老者带着十几个彪形大汉逼近，正是那日逃跑的郎中。
他身后西人抬着蒙白布的担架，血腥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妖女！
"老者劈手掀开白布，露出具发黑的尸体，"我徒弟前日来你这讨教医术，回去就毒发身亡！
"人群顿时炸开锅。
苏云瑶却盯着尸体手指——甲缝里残留的靛蓝色粉末，正是禽蛊未发作时的状态。
"令徒真是来讨教医术？
"她轻笑，"还是来偷师解蛊之法？
"老者脸色骤变，突然扬手："砸了这妖女的摊子！
"大汉们抡起棍棒砸向药罐的瞬间，破空声呼啸而至。
十几枚铜钱精准击打在手腕穴位上，棍棒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苏云瑶诧异抬头，只见榆树上坐着个戴斗笠的玄衣男子，手中还掂着枚铜钱。
"仁心堂好大威风。
"男子声音像浸了冰，"五个壮汉欺负个小姑娘。
"灰袍老者看清男子左额疤痕，顿时面如土色："冷...冷...""冷什么冷？
"男子翻身落地，玄色衣袂掠过苏云瑶鼻尖，带来丝清苦药香，"这丫头说得没错，你徒弟中的是自家养的禽蛊。
"苏云瑶心头猛跳。
男子近看更显高大，左额疤痕像道闪电劈入鬓角。
最令她震惊的是对方竟能认出禽蛊——这明明是母亲独创的毒经记载！
"萧...萧公子明鉴！
"灰袍老者突然改口，冷汗浸透后背，"小老儿这就...""滚。
"男子薄唇轻吐一字，仁心堂众人如蒙大赦般逃窜。
苏云瑶正琢磨如何道谢，却见男子突然逼近。
他指尖擦过她耳垂，拈起片榆树叶："姑娘的易容术不错，可惜耳后肤色忘了处理。
"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这男人竟看破了她在脸上做的细微修饰！
"公子认错人了。
"她后退半步，袖中金针滑入掌心。
男子忽然抓起她手腕，三指精准扣在脉门上。
苏云瑶刚要挣扎，却听他嗤笑："肋骨骨裂未愈就敢接诊，永宁侯府的三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远处传来马蹄声，男子松开她纵身上树："提醒姑娘一句——"他指向东南方官道，"侯府的人距此不过十里。
"待玄衣人消失在树梢，李三娘才战战兢兢凑过来："娘子怎惹上冷王府的人？
那萧公子其实是...""我知道。
"苏云瑶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眯起眼睛。
方才接触时，她分明诊出对方体内藏着千机毒——这是母亲医书上记载的三大奇毒之首！
济世堂后院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苏云瑶冲进去时，只见个黑衣人正翻她的药柜。
见她进来，刺客扬手甩出三枚柳叶镖。
苏云瑶侧身闪避，却见黑影一晃，刺客喉咙突然多了个血洞。
榆树上射来的铜钱深深嵌入墙砖，余劲震得药柜嗡嗡作响。
"利息。
"风中飘来玄衣男子遥远的余音。
苏云瑶掰开刺客僵硬的手指，掌心赫然是包禽蛊粉。
她突然笑了——这石塘村的水，比她想象的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