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次选择，他一次都没选我。”高速公路上暴雨倾盆，程暖浑身湿透地站在路边，
看着丈夫的车尾灯彻底消失——他又一次为了白月光抛下她。而她肚子里，
还怀着他们刚满三个月的孩子。1.雨水开始是零星几点，打在程暖苍白的脸上，
冰凉得像是命运的嘲弄。她站在高速公路的应急车道上，看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路虎绝尘而去，
尾灯在渐暗的天色中划出两道刺目的红线，然后彻底消失在前方的弯道处。“暖暖，
薇薇心脏病突发，我必须马上赶过去。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叫拖车来接你。
”陆远临走前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程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那里孕育着他们结婚五年来第一个孩子，
刚刚满三个月，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手机震动起来，程暖机械地掏出来查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上陆远正俯身给病床上的林薇喂水，角度亲密得刺眼。
紧接着又是一条文字信息：“第九次。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我，你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程暖。
记得我们的赌约吗？”程暖的手指死死攥住手机，指节泛白。
三个月前林薇回国时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那是在陆远公司的年会上，
林薇作为合作方代表突然出现。她穿着贴身的红色礼服，像一把锋利的刀划进程暖的视线。
“好久不见，程暖。”林薇的红唇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听说你和陆远结婚五年了？
真难为他能忍受这么久。”程暖记得自己当时只是礼貌地微笑：“林小姐回国是暂时的？
”“不，是永久的。”林薇的目光越过她，落在正朝这边走来的陆远身上，
“我和陆远有个未完成的约定，现在该兑现了。”当晚回家后，
程暖在陆远西装口袋里发现了一张酒店房卡。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
第一次认真思考这段婚姻是否真的如她想象般牢固。几天后，林薇直接找到了她的工作室。
“我们打个赌吧。”林薇把玩着程暖设计台上的镇纸，“十次机会，
我会让陆远在我和你之间做选择。只要他选你一次，我就永远消失。
”程暖记得自己当时的荒谬感：“婚姻不是赌局。”“你害怕了？
”林薇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第一次机会来了——今晚是我们大学同学聚会，
你说陆远会带你这个妻子，还是单独来见我？”那天晚上，陆远确实问了程暖要不要一起去。
但当她说这是林薇组织的聚会时，陆远的表情变了：“你知道了？其实...薇薇刚回国，
很多老同学都想见她。你最近不是感冒了吗？在家休息比较好。”第一次，程暖选择了理解。
第二次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陆远订了程暖最喜欢的餐厅，却在赴约途中接到林薇电话。
程暖坐在铺满玫瑰的餐桌前，看着陆远发来的信息：“薇薇公寓水管爆了，我得去帮忙。
明天补过好吗？”那晚程暖吃完了两人份的牛排，咸涩的泪水混着黑椒酱一起咽下。
第三次更可笑。程暖父亲六十大寿，陆远承诺一定准时到。宴席开始前半小时，
他打来电话：“薇薇在公司晕倒了，我得送她去医院。替我跟爸道个歉。
”程暖看着父亲失望的眼神，第一次对陆远说了重话：“林薇没有其他朋友吗？”“暖暖，
你别这样。”陆远的声音充满疲惫，“薇薇现在只有我了。
”第四次...第五次...最痛的是第七次。程暖拿着孕检报告想给陆远一个惊喜，
却在医院妇产科门口看到陆远扶着林薇走出来。林薇的肚子微微隆起，
而陆远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护在那里。“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晚陆远解释，“薇薇怀孕了，
孩子的父亲不负责。她只是需要人陪诊...”程暖把自己关在浴室里哭到干呕，
手中的孕检单被攥得皱皱巴巴。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不明白这段婚姻的意义是什么。
第八次是上周。程暖发烧到39度，打电话让陆远买药回来。凌晨两点，她被开门声惊醒，
却看到陆远手里提着林薇最爱的那家甜品店的袋子。“薇薇心情不好，我陪她聊了会儿。
”陆远把感冒药扔在床上，“你吃药早点睡吧。”程暖记得自己当时蜷缩在被子里，
浑身发烫却感到刺骨的冷。雨势渐大，程暖的衬衫很快被淋透，黏腻地贴在身上。
她试着拨打陆远的电话，
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第三次重拨后，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拉黑了。“宝宝别怕，
妈妈会保护你的...”程暖轻声安慰着腹中的胎儿，
拖着沉重的步伐沿着应急车道向前走去。2.最近的出口还有三公里，
而服务区至少还有五公里。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流下，混合着无声滑落的泪水。
一辆货车呼啸而过，车轮碾过积水，肮脏的泥水劈头盖脸地浇了程暖一身。她踉跄了一下，
险些跌倒，本能地护住腹部。湿透的衣物变得沉重，每走一步都像在拖着一座山。
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林薇：“他说你的车抛锚是活该，谁让你非要今天回娘家。对了，
他今晚会留在医院陪我，你不用等了。”程暖的视线开始模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弯下腰，大口喘息着。五年的婚姻，
她一直以为时间会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当年陆远在和林薇分手后颓废不已，
是她陪伴他走出阴影；是他向她求婚，说想要一个家；是他在醉酒后抱着她说"暖暖，
你才是最适合我的人"。又一波剧痛袭来，比之前更强烈。程暖双腿一软，
跪倒在湿冷的路面上。她颤抖着手指拨打了120，却因为说不清具体位置而陷入绝望。
血水混合着雨水在她身下晕开，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救...救救我的孩子...”程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经过的车辆挥手，却无人停下。
意识开始涣散时，她恍惚看到一辆白色轿车减速停在了前方。“天啊！女士你还好吗？
”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传来，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程暖想回答，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她最后的意识是被人小心翼翼地抬起，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救护车鸣笛声。
当程暖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小腹处空荡荡的感觉让她瞬间清醒，
她猛地抬手摸向腹部——平坦得令人心碎。“程女士，您醒了。”护士走过来调整点滴，
“您流产了，失血较多，需要好好休息。
”“我...我的孩子...”程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很遗憾，没能保住。
不过您还年轻，养好身体后还有机会...”护士的安慰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
模糊而遥远。程暖别过脸去，看向窗外。雨还在下，敲打着窗玻璃，
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问她的心：值得吗？这五年的隐忍，无数次的原谅，
还有那个甚至来不及告诉父亲存在的小生命...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
又是林薇的信息：“听说你住院了？真可惜，陆远说他工作太忙，没空去看你。对了，
他给我买了你一直想要的那款项链。”程暖没有回复，只是静静地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窗外的雨声中，她仿佛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也许是最后一丝期待，
也许是那颗曾经毫无保留爱着陆远的心。护士送来住院登记表，在“紧急联系人”一栏，
程暖犹豫了片刻，最终写下了母亲的名字和电话。五年来第一次，
她没有自动填上陆远的联系方式。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像是倒数的时钟。
程暖望着天花板，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当一个人连你生死都不顾时，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爱他？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还萦绕在衣领间，程暖推开家门时，手指在门把上微微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腹部那道微创手术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哟，终于舍得回来了？
”林薇的声音像淬了毒的蜜糖，从客厅飘来。
她穿着程暖的真丝睡袍——那件陆远去年从巴黎带回来的礼物，领口刻意敞开到大腿根部，
鲜红的美甲正把玩着程暖收藏的水晶杯。程暖的指甲无声地掐进掌心。她沉默地脱下外套，
动作缓慢得像在完成某种告别仪式。“几天不见，憔悴成这样了？”林薇晃着红酒杯，
酒液在杯壁上留下血一样的痕迹，“远哥说你身体不舒服住院，
该不会是...”她意有所指地扫过程暖平坦的小腹，“怀孕了吧？
”程暖的后背绷紧了一瞬。她转身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玻璃杯在掌心微微发颤，
水面泛起细小的涟漪。“开玩笑的。”林薇突然大笑起来，“你怎么可能怀孕？
远哥这半年根本就没碰过你吧？”她凑近程暖耳边：“毕竟...他每次都说，
在我这里就已经耗尽了全部精力。”温水突然溅在程暖手背上，烫出一小片红痕。
林薇“哎呀”一声，假惺惺地抽了张纸巾：“不小心碰到的，你不会生气吧？
”程暖接过纸巾，轻轻擦了擦手背。
她的视线落在冰箱上——那里还贴着他们上个月去温泉旅行的合照。照片里陆远搂着她的腰，
温泉的热气模糊了镜头，却遮不住他眼底的疏离。“把这个签了吧。
”林薇从包里甩出一叠文件，纸张拍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离婚协议书上的条款密密麻麻，
程暖却一眼看到了“女方自愿放弃全部共同财产”那行加粗的字。她的工作室，
她的设计专利，甚至母亲给她的嫁妆，全部列在其中。钢笔在程暖手中转了个圈。
她签得很慢，每一笔都像是亲手埋葬这五年的时光。
林薇突然按住她的手：“知道为什么你输得这么彻底吗？”她甜腻的声音里淬着毒，
“因为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3.钥匙转动的声音突然响起。林薇迅速将协议折成三折，
只露出签名栏，顺手把程暖的行李箱踢到玄关死角。"远哥！"她小跑着迎上去，
睡袍带子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松开，"你回来啦～"陆远的西装皱巴巴的，眼下泛着青黑。
看到程暖时，他明显怔了怔：“你出院了？医生怎么说？”程暖安静地注视着他。
他的衬衫领口沾着陌生的香水味，袖扣也不见了——那是她花三个月工资买的生日礼物。
“肠胃炎。”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腹部。那里曾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
现在只剩下一道三厘米的疤痕。林薇亲昵地挽住陆远的手臂：“远哥，
这份加急文件需要你签一下。”她将折叠的协议和钢笔递过去，“张总说必须今天处理完。
”陆远揉了揉太阳穴，甚至没有展开纸张，直接在林薇指定的位置签下名字。
钢笔尖划破纸张的声音，像极了手术刀划开皮肉的轻响。“我送你回去。”陆远疲惫地说，
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林薇的腰侧，“明天还要早起。”林薇将协议塞回包里，
冲程暖露出胜利的微笑：“对了远哥，下周你生日，我准备了惊喜。
”程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弓着腰，咳得眼眶发红，却倔强地不肯扶任何东西。
喉咙里泛起铁锈味，可能是那天在雨中呛入的泥水，也可能是心口渗出的血。
陆远递来一杯水：“要不要...叫陈医生来看看？”程暖轻轻摇头，避开他的手指。
水杯放在桌上，漾开一圈小小的波纹。“走吧远哥。”林薇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我突然好想吃酸的，你说会不会是...”关门声响起后，程暖缓缓滑坐在地。
冰凉的瓷砖透过单薄的衣服传来刺骨的寒意，她却觉得痛快——这疼痛至少证明她还活着。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薇发来的照片：陆远正在超市给她买话梅，眼神温柔得刺眼。
配文是：他说希望我生个女儿程暖望着冰箱上渐渐泛黄的合照，突然觉得很荒谬。
三个月前，陆远还搂着她的腰说“我们要个孩子吧”，而现在，
他甚至不知道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她慢慢站起身，将合照撕下来，一点点撕成碎片。
纸片像雪一样落在垃圾桶里，就像那个未出世的生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程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恍惚间，
她似乎看到三年前的自己，在雨中撑着伞等陆远下班。那时的她怎么会知道，这场雨，
一下就是一千多个日夜。4.水晶杯还摆在茶几上，杯沿沾着林薇的口红印。程暖拿起杯子，
指尖摩挲着那个刺眼的唇印，突然想起这是她和陆远蜜月时从威尼斯带回来的纪念品。
“叮”——杯子落入垃圾桶的声音清脆得刺耳。程暖缓缓滑坐在落地窗前，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泪痕般的轨迹。她抱紧双膝，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
腹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记忆像老电影的胶片开始转动。那年深秋的图书馆，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陆远的白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踮脚取书时露出的一截腰线，
让当时大二的程暖差点碰倒整排书架。“同学，能帮我拿一下那本《宏观经济学》吗？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陆远惊得差点摔了书。后来他总说，
那一刻她像突然出现在光里的精灵，发梢还沾着从雨里带来的水雾。陆远递书时，
他的指尖在书脊上与她短暂相触。程暖至今记得那种触感——微凉的，
带着图书馆旧书特有的粗糙感，却让她耳尖发烫。“你也修张教授的课？
”他笑起来左脸有个很浅的酒窝，像盛了一勺阳光。程暖刚要回答，图书馆大门突然被撞开。
林薇穿着堪堪遮住臀部的短裙，正跨坐在某个机车男的腰上，两人湿淋淋地闯进来，
惹得管理员大声呵斥。“薇薇？”陆远的笑容凝固了。机车男挑衅般搂紧林薇的腰，
在她脖子上啃出红痕。林薇咯咯笑着，眼神却飘向陆远：“别这么严肃嘛，
陆大学霸~”那是程暖第一次见到陆远眼里的光熄灭。他僵在原地，
手里精装书的硬角在掌心压出深红的印子。后来她才知道，林薇和陆远是青梅竹马，
却在大学开学第一天就被这个玩赛车的富二代勾走了魂。记忆跳到那年寒假。
陆远醉倒在KTV包厢，手里攥着林薇和机车男在赛车场的接吻照。
“她说我太无趣了...”陆远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说我没他刺激...”程暖默默收走他脚边的空酒瓶。这是林薇第三次甩掉陆远，
每次都是玩够了就回来找他疗伤。“你知道机车男上周差点撞死人吗？”她递过热毛巾，
“他血液酒精浓度是醉驾标准的三倍。”陆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眼底布满血丝，“每次我这么狼狈的时候，为什么总是你？
”程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腔。她不敢说从图书馆那天就偷偷拍下他看书的侧影，
不敢说手机里存着他演讲比赛的全部视频，
更不敢说每次路过篮球场都要假装系鞋带就为多看他一眼。
“因为...”她低头藏起发烫的脸，“朋友就该这样啊。”陆远盯着她看了很久，
突然伸手摘掉她的黑框眼镜：“你眼睛很好看，为什么要藏起来？”后来程暖总想，
如果当时没有脱口而出那句“像银河一样吗”，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那是她写在日记里的话，却在下意识说出来的瞬间，让陆远红了眼眶。
记忆又跳到樱花纷飞的毕业季。陆远在操场上单膝跪地时，程暖还以为是什么整蛊游戏。
“暖暖。”他举着易拉罐拉环的手在发抖，“我知道这很寒酸，但能不能先预定你的无名指？
等我有钱了...”程暖的眼泪砸在拉环上。她当然知道三天前林薇又回来找过他，
更知道那个机车男因为吸毒进了戒毒所。但此刻陆远眼里的光只为她而亮，这就够了。
婚礼那天陆远哭得像个孩子。他在誓词里说：“是你教会我，真正的爱情不是烈火，
而是暖阳。”程暖穿着婚纱笑中带泪，全然没注意到角落里的林薇正把香槟杯捏出裂痕。
可现在，输的彻彻底底人是她。那还需要第十次机会，就算再来一百次，
陆远的选择都不会变。茶几上的离婚协议被窗缝漏进来的风吹得轻轻颤动，
陆远的签名龙飞凤舞地躺在纸上，就像他这些年对她越来越敷衍的态度。
程暖突然想起领结婚证那天，陆远一笔一划签下自己名字时的样子，
认真得像是要把一生的承诺都写进去。而现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签的是什么，
就像他不知道她曾经怀过他们的孩子，不知道她这些年的等待与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