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珠宝设计室里，阳光宛如金色的瀑布，透过落地窗倾泻在宁微的工作台上，
那些散落的宝石犹如被施了魔法一般，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她那如葱般纤细的手指，
轻轻捏起一颗橄榄石，对着光线缓缓转动，宛如一位优雅的舞者在翩翩起舞。她眯起眼睛，
仔细观察着宝石的内部结构，仿佛要透过它看到一个神秘的世界。
“这个切割角度还是不对……”她轻声呢喃着，宛如一阵微风拂过湖面，将宝石放回绒布上，
随后拿起设计笔，在图纸上又精心修改了几笔。这里是宁微的个人工作室，
它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坐落在宁氏公馆的东翼。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玻璃，
仿佛是一幅巨大的画卷，将整个后花园的美景尽收眼底。室内的装潢简约而不失高雅，
几件古董家具与现代设计相得益彰，
恰似她的珠宝设计风格——古典美学与现代工艺的完美交融，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宁小姐，
您的咖啡。"管家轻声推门而入，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放在不会碰到设计稿的角落。
"谢谢李叔。"宁微头也不抬，全神贯注地在调整一枚胸针的设计。
这是她下个月个人展览的主打作品之一，灵感来自宋代花鸟画，
用宝石的天然色彩重现一幅微缩的《芙蓉锦鸡图》。正当她沉浸在创作中时，
工作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微微！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不用回头，宁微就知道是谁。
这种不请自来又不敲门的作风，除了程家二少爷程越不会有别人。"程二少，我说过多少次，
我工作的时候——"宁微转身，话说到一半却停住了。程越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
透过半开的盖子，她能看到里面透出的璀璨光芒。程越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大步走到她面前，啪地打开盒子。一颗罕见的帕拉伊巴碧玺躺在里面，
呈现出最完美的霓虹蓝色，在阳光下如同凝固的海水般清澈透亮。"喜欢吗？
我特意从巴西给你弄来的，记得你上次说过想要这种颜色做新系列。
"程越将盒子往她面前一递，眼睛里闪烁着期待被夸奖的光芒。
宁微确实被宝石的美丽震撼了，她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用专业放大镜仔细观察。
这颗宝石无论是颜色、净度还是切割都无可挑剔，正是她梦寐以求的材料。"它很美，谢谢。
"宁微真诚地说，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又乱花钱了，这种大小的帕拉伊巴，
价格简直——""钱不是问题，"程越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一屁股坐在她的工作台边上，
随手拿起她的设计稿，"重要的是你喜欢。对了，这个设计..."他皱着眉头看着图纸，
"会不会太传统了？现在市场更喜欢现代简约风，
这种复杂的设计恐怕..."宁微一把抢回设计稿，强压着怒气："这是我的个人展览，
不是量产商品。""我只是提个商业建议，"程越耸耸肩，"你知道的，
现在珠宝行业竞争激烈，宁氏如果想进一步打开国际市场...""程越，
"宁微深吸一口气，"我感谢你的礼物，但这是我的艺术创作，不是单纯的商品。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给我的作品提'商业化建议'，那么现在可以走了。"程越的表情僵住了，
显然没料到会遭到如此直接的拒绝。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习惯了宁微温和有礼的一面，
很少见到她如此强硬。"好吧，随你便。"他跳下工作台，语气明显冷了下来，
"看来我白费心思了。"宁微看着程越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想叫住他，最终还是沉默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美丽的宝石，却突然失去了创作的兴致。天色渐暗，宁微仍在工作室里发呆，
那颗帕拉伊巴碧玺放在桌上，在暮色中依然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咚咚"——这次是礼貌的敲门声。"请进。"宁微整理了一下情绪。门开了，
周沉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芍药。"打扰了，看到灯还亮着。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与程越的张扬截然不同，"今天去花市看到这些，
想起你最近喜欢用花卉元素。"宁微接过花束，淡淡的香气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谢谢，很漂亮。"周沉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她工作台上的设计稿上。
"这是新系列?""嗯，下个月展览用的。"宁微有些疲惫地回答，
准备接受又一波"商业化建议"。然而周沉只是凑近仔细看了看，
然后指着其中一个细节说："这个花瓣的镶嵌方式很巧妙，
用不同角度的反光来表现花瓣的纹理，很有创意。"宁微惊讶地抬头，
对上的是周沉专注而欣赏的目光。他不是在客套，而是真的看懂了她的设计理念。
"你...真的这么认为?"宁微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当然，
"周沉自然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你看，如果在这里加上一点渐变色的处理，
或许能更好地表现从花蕊到花瓣尖端的色彩变化..."两人就这样讨论起设计细节，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等宁微注意到时，窗外已经完全黑了，
工作室里只剩下他们头顶的那盏灯。"天哪，这么晚了!"宁微看了看手表，
已经快十一点了。周沉笑了笑："和有趣的人聊天，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他站起身，
"我该走了，你早点休息。"宁微送他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对了，
你怎么会这个点来工作室?"周沉回头，
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听说某人今天收到了颗很漂亮的帕拉伊巴，
想来看看成品设计，没想到遇到了设计师本人，比宝石更有吸引力。
"宁微感觉脸颊微微发热，好在昏暗的灯光掩盖了她的窘迫。周沉离开后，
宁微回到工作台前，心情复杂地看着那颗碧玺和桌上的芍药。程越和周沉，
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性格却如此不同...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父亲。
"微微，还没休息吧?有个事情跟你说，陈阿姨要回老家照顾孙子，下周就不做了。
我有个老朋友推荐了个新保姆，叫苏婉清，背景很干净，人也勤快，下周一就来上班。
"宁微心不在焉地应着："好的爸爸，您安排就好。"挂断电话，
宁微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颗碧玺上。今天真是奇怪的一天，她想。殊不知，
那个即将到来的新保姆，将彻底改变她和两位青梅竹马之间的关系...周一早晨，
宁微比平时起得早了些。新保姆今天要来，她想着至少应该打个照面。下楼时，
她听见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推开门，一个纤细的背影正站在料理台前切水果，
动作利落而优雅。"早上好。"宁微轻声说。那人转过身来，宁微微微一怔。
面前的女孩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皮肤白皙，眉眼如画，扎着一个简单的马尾辫，
身上穿着朴素的藏青色制服，却掩不住一种天生的气质。"宁小姐早上好。"女孩放下刀，
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微微欠身，"我是苏婉清，今天开始接替陈阿姨的工作。
"她的声音清润，普通话标准得几乎没有口音，甚至带着一丝书卷气。"你好，
叫我宁微就好。"宁微走近几步，注意到苏婉清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不像常年做粗活的样子，"你以前做过家政工作吗？"苏婉清垂下眼睛："没有，
但我从小照顾生病的母亲，家务活都做过。推荐我来的是我母亲的医生，他和宁先生是旧识。
"宁微点点头，没再多问。她拿起苏婉清切好的果盘，水果被切成精致的小块，
摆成了一朵花的形状。"刀工不错。"宁微挑了挑眉。
苏婉清微微一笑："以前在餐厅打过工。"她转身去煮咖啡，动作娴熟，
"宁小姐喜欢中度烘焙的豆子，加一点肉桂粉，对吗？"宁微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陈阿姨临走前给了我一份笔记，记录了家里每个人的喜好。
"苏婉清的声音从咖啡机旁传来，"我还知道程二少周三会来吃晚饭，
他喜欢糖醋排骨；周大少周五下午常来喝茶，偏爱正山小种。
"宁微放松了些："看来陈阿姨把我们都出卖了。"她咬了一口苹果，
"你今天先熟悉一下环境，有什么不清楚的问李叔就好。""好的，宁小姐。
"宁微端着果盘离开厨房，总觉得这个苏婉清哪里不太一样。不是不好，
就是...不太像个保姆。周三晚上，程越如约而至。宁微特意换了身淡蓝色的连衣裙，
发梢微微卷曲垂在肩上。她正在客厅调试新买的唱片机，听见门铃响，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自己进来！"她头也不回地喊道。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突然停住了。宁微转身，
看见程越站在客厅入口，眼睛却盯着餐厅方向。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苏婉清正在布置餐桌，
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咳。"宁微轻咳一声。程越这才回过神，
大步走过来："新买的？"他指了指唱片机。"嗯，维也纳产的，音质特别好。
"宁微放上一张黑胶唱片，德彪西的《月光》缓缓流淌而出。程越心不在焉地听着，
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餐厅。苏婉清正端着一盘糖醋排骨走出来，程越突然站起来走了过去。
"需要帮忙吗？"他问。苏婉清略显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谢谢程先生，这是我的工作。
"她将盘子放在适当位置，动作优雅得像是在高级餐厅服务。"你是新来的保姆？
叫什么名字？"程越追问，语气里是他惯常的直率。"苏婉清。"她简短地回答，
然后对宁微点点头，"宁小姐，晚餐准备好了。"整个晚饭期间，
程越的注意力明显不在食物上。他不断找话题和苏婉清搭话，从她的家乡问到工作经历。
苏婉清回答得滴水不漏，既不卑不亢，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你在哪儿学的这么标准的普通话？"程越叉起一块排骨，"还有这刀工，
普通家政培训可教不出来。"宁微在桌下踢了程越一脚，但他浑然不觉。
苏婉清面色不变："我母亲是小学语文老师，对我的语言要求严格。至于刀工，
如我之前告诉宁小姐的，在餐厅工作过。""哪家餐厅？说不定我去过。"程越穷追不舍。
"只是一家小餐馆，程先生肯定不会知道。"苏婉清微微欠身，"我去准备甜点。
"说完便转身进了厨房。宁微盯着程越："你今天是来吃饭还是来审犯人的？
"程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讪地笑了笑："就是好奇嘛，你这新保姆...挺特别的。
"宁微抿了抿嘴，没说什么。但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喝下一口变质的牛奶，
说不出的不舒服。周五下午，宁微正在花园里写生，周沉如往常一样来访。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身形更加修长。"打扰你创作了？"他在画架旁站定，
欣赏着她的水彩画。宁微摇摇头，放下画笔："正好画累了。茶应该准备好了，进去吧。
"客厅里，苏婉清正在摆放茶具。见到两人进来，她礼貌地点头："周先生，宁小姐，
茶马上就好。"周沉的目光在茶具上停留了片刻："景德镇的手绘青花？"苏婉清动作一顿，
抬头看了他一眼："周先生好眼力。""我母亲收藏瓷器，"周沉走近几步，
仔细观察茶壶上的纹样，"这套是仿明宣德的风格，但釉色更清透，应该是民国时期的作品。
"宁微惊讶地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她从来不知道周沉对瓷器这么有研究，
更没想到苏婉清能跟得上他的话题。"茶好了。"苏婉清将茶杯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动作轻柔得几乎没有声响。周沉端起茶杯，先闻了闻香气，然后小啜一口："好茶。
"他看向苏婉清，"水温控制得恰到好处，正山小种的松烟香完全释放出来了。
"苏婉清微微一笑："周先生是懂茶之人。"宁微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她清了清嗓子："周沉，你上次说的那个艺术展，还有票吗？"周沉这才转向她："有，
我特意多留了两张。"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门票，"下周三，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宁微正要回答，客厅的音响突然自动播放起一首钢琴曲。
苏婉清快步走过去关小音量："抱歉，我在整理宁先生的唱片收藏。
"周沉竖起耳朵："这是李斯特的《叹息》，演奏者是...?""齐默尔曼，
1977年录音。"苏婉清不假思索地回答。周沉眼睛一亮："你懂古典音乐？
""只是略知一二。"苏婉清谦虚地说，但当她谈起不同演奏版本的差异时，
眼中的光彩却掩饰不住。宁微看着周沉全神贯注听苏婉清讲解的样子，胸口莫名发闷。
她站起来："我突然想起还有个设计稿要改，你们聊。"说完便匆匆上楼去了。
周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目送她离开，
然后又转向了苏婉清："关于齐默尔曼的触键方式，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晚饭时，
宁微的父亲宁志远难得回家用餐。饭桌上，他宣布了一个消息。"下周有个重要晚宴，
沪上祁家的人会来，微微你也一起出席。"宁微抬起头："祁家？做金融的那个？""嗯，
祁家掌门人带着他儿子一起来谈合作。"宁志远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祁墨，
和你同龄，剑桥毕业的，现在掌管家族在亚太区的投资。"宁微皱起眉头："爸，
您该不会是在...""只是商业合作，"宁志远打断她，"当然，
年轻人多认识认识也不是坏事。"苏婉清端着汤进来，安静地分发给每个人。
宁微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听到"祁家"时微微顿了一下，但转瞬即逝，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对了，新保姆还习惯吗？"宁志远问。苏婉清礼貌地回答："一切都很好，
谢谢宁先生关心。"宁志远点点头："老陈推荐的人我放心。听说你母亲身体不好？
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您太客气了，家母已经好转。"苏婉清的声音平静如水。饭后，
宁微回到自己房间，站在窗前发呆。楼下花园里，苏婉清正在收晾干的桌布，
月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宁微的手机响了，
是林雅发来的消息：周末出来喝咖啡吗？听说你新来了个仙女保姆，
整个圈子都在传程二少和周大少突然对你家特别感兴趣宁微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不知如何回复。她再次看向窗外，苏婉清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那轮冷月孤零零地挂在空中。
她突然有种预感，这个看似普通的保姆，将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
宁微站在衣帽间里，手指划过一排排礼服裙，最终停在一件酒红色的丝绒连衣裙上。
这是她上个月在米兰买的，特意留着生日宴穿。镜子里的她妆容精致，
锁骨处戴着自己设计的蓝宝石项链——用程越送的那颗帕拉伊巴碧玺做的。"宁小姐，
您真美。"苏婉清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首饰盒。宁微转身，
发现今天的苏婉清也格外不同。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起，
比平时更添几分柔美。"谢谢，宾客都到了吗？"宁微接过首饰盒，里面是一对珍珠耳环，
正好配她的项链。"大部分都到了，程先生和周先生还没来。"苏婉清帮她戴上耳环，
手指轻巧得像羽毛拂过。宁微皱了皱眉："他们说要提前来帮忙的。"她看了眼腕表，
已经比约定时间晚了二十分钟。下楼时，宁微听见父亲正和几位商业伙伴谈笑风生。
大厅装饰得典雅而不失活泼，香槟塔在角落闪闪发光，一支小型弦乐队演奏着轻快的曲子。
这是她二十五岁生日，宁家包下了京城最私密的高级会所"云庭"。"生日快乐！
"林雅第一个冲过来拥抱她，"这裙子太适合你了！"宁微笑着回抱闺蜜："谢谢，
你今天也很漂亮。"林雅凑近她耳边："程二少和周大少呢？不会同时放你鸽子吧？
""说是路上耽搁了。"宁微强作轻松，却忍不住频频看向入口。半小时后，
程越和周沉才一前一后匆匆赶到。程越穿着深蓝色西装，
领带微微歪斜；周沉则是一贯的黑色三件套，但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
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抱歉抱歉，路上遇到点事。"程越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眼睛却不断在宴会厅里搜寻着什么。周沉则拿出一本古籍装帧的书："十九世纪的法文诗集，
知道你最近在学法语。"他的笑容依然温和，但目光游离。宁微接过礼物，
感觉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们甚至没有认真看她一眼——程越的目光越过她肩膀寻找着什么，周沉则频频看表。
"谢谢，你们能来就好。"她努力保持微笑，指甲却悄悄掐进了掌心。宴会正式开始，
宁微作为主角理应成为全场焦点，但她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程越和周沉虽然站在她两侧，
心思却明显不在这里。每当她转头想和他们说话，
就会发现他们正望向同一个方向——苏婉清所在的位置。苏婉清今晚负责协调服务生，
穿着会所提供的制服，在宾客间穿梭。她举止得体，谈吐优雅，完全不像个普通保姆，
倒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在体验生活。"我去拿杯酒。"程越突然说，
然后大步走向正在整理餐台的苏婉清。宁微看见他凑近苏婉清说了什么，后者摇摇头，
礼貌但坚定地后退了一步。程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即使在远处，
宁微也能认出那是Tiffany的蓝盒子。苏婉清再次摇头，脸上带着为难的微笑。
"我去看看乐队需不需要调整曲目。"周沉也离开了，径直走向苏婉清所在的方位。
宁微站在原地，手中的香槟杯凝结了一层水雾，冰凉的水珠滴在她的手指上。
林雅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臂。"你还好吗？""当然。
"宁微仰头喝干香槟，"为什么这么问？"林雅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来，
王夫人一直想认识你，我带你过去。"宴会结束后，宁微坚持要自己收拾礼物。
她需要一点独处时间，消化今晚的种种不对劲。回到宁家公馆已是凌晨一点，
整栋房子静悄悄的。她抱着满怀的礼物上楼，经过二楼走廊时，隐约听见书房传来说话声。
好奇心驱使她放轻脚步走近。"...所以你觉得波德莱尔对现代诗歌的影响被高估了？
"是周沉的声音，带着宁微从未听过的热切。"不完全是，
只是认为他的'恶之花'理念在东方美学中早有体现..."苏婉清的声音轻柔却自信。
宁微从门缝中看到两人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中间摊开一本书。周沉倾身向前，
眼中闪烁着专注的光芒；苏婉清则微微侧头，一缕发丝垂在颊边，在台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宁微悄悄退开，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回到自己房间，将所有礼物一股脑扔在床上，
然后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第二天早晨，宁微被手机铃声吵醒。是珠宝设计协会的来电，
通知她获得了年度新锐设计师大奖。"真的吗？太感谢了！"宁微瞬间从床上弹起来，
昨晚的阴霾一扫而空。这是行业最重要的奖项之一，她努力了两年的成果终于得到认可。
她兴冲冲地下楼，想和大家分享这个好消息。餐厅里，父亲正在看报纸，
苏婉清在一旁倒咖啡。"爸！我得了年度新锐设计师奖！"宁微几乎是跳着进来的。
宁志远从报纸上抬起头，露出欣慰的笑容："恭喜，我就知道我女儿最棒。""太棒了，
宁小姐。"苏婉清也微笑着，从厨房端出一个精致的蛋糕，"昨晚看您太累没打扰，
这是我特意为您做的生日蛋糕，现在正好庆祝双喜临门。"宁微有些感动："谢谢，
你太贴心了。"她切下一小块蛋糕尝了尝，意外地发现味道非常专业，
"这比外面卖的还好吃！""我母亲以前开过甜品店。"苏婉清解释道，然后犹豫了一下，
"程先生和周先生一早来过电话，说临时有事不能来吃早午餐了，让我转达歉意。
"宁微的笑容僵在脸上，蛋糕突然变得索然无味。她机械地点点头："知道了。"回到房间，
宁微给林雅打了电话，约她下午出来喝咖啡。她需要找人倾诉，否则会憋疯的。
"所以你觉得他们俩都对那个保姆有意思？"林雅搅动着面前的冰美式，眉头紧锁。
宁微咬着吸管，无意识地戳着杯中的柠檬片："我不知道，也许只是我多心。
毕竟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他们不会因为一个认识几周的保姆就...""亲爱的，
"林雅打断她，"男人是视觉动物，再久的交情也敌不过新鲜感。
何况你那保姆确实不一般——我打听过了，没人查得到她的背景。
"宁微抬起头："你调查她？""当然，"林雅压低声音，"一个长得像明星，谈吐像教授，
厨艺像米其林大厨的女孩，突然出现在你家当保姆，你不觉得奇怪吗？
"宁微想说苏婉清确实解释过原因，但那些解释现在想来确实漏洞百出。
她摇摇头："也许只是巧合，我不想随便怀疑别人。""你太善良了，"林雅叹气，
"不过也好，程二少和周大少都不是什么好归宿。一个花花公子，一个工作狂，配不上你。
"宁微勉强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但林雅的话像种子一样埋在她心里，悄悄生根发芽。
晚上回到家，宁微发现门厅放着周沉的皮鞋。客厅里传来谈话声，她悄悄靠近。
"...所以你真的不考虑？"是周沉的声音。"周先生，我很感激您的好意，但这不合适。
"苏婉清的回答很坚决。宁微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手机突然响了。
是程越发来的消息：恭喜获奖！抱歉今天没来，明天一定补偿你。
她看着这条迟来的祝贺，突然觉得很累。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进来，
这次是协会的：请确认下周颁奖典礼的出席名单，可以带两位嘉宾。宁微盯着手机屏幕，
手指悬在空中。往年这种场合，她都会带程越和周沉一起去。今年呢？她抬起头，
看见苏婉清从客厅走出来，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见到宁微，她明显愣了一下，
然后迅速换上职业微笑："宁小姐，需要准备晚餐吗？""不用了，我吃过了。
"宁微绕过她，径直上楼去了。在房间里，她打开周沉送的那本法文诗集，
一张纸条飘落出来：愿你的才华如繁星般永恒闪耀。——S.Z
S.Z——周沉的名字缩写。宁微把纸条放回去，突然注意到书页边缘有极小的铅笔注解，
字迹清秀工整，明显不是周沉的笔迹。她翻了几页，发现几乎每首诗旁边都有类似的注解。
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她——这本书不是新的，而且前主人很可能是苏婉清。
周沉送了她一本别人注释过的旧书？还是说...这本书本来就是苏婉清的？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敲门声响起。"宁小姐，我有东西给您。"苏婉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宁微收起书："请进。"苏婉清走进来，
手里拿着一个手工制作的小盒子："补送的生日礼物，昨天没来得及给您。"宁微接过盒子，
打开后发现是一枚精致的胸针，设计成荆棘环绕玫瑰的造型，做工精细得令人惊叹。
"这是...你自己做的？"宁微惊讶地问。苏婉清点点头："业余爱好。
听说您获得了大奖，荆棘代表创作过程的艰辛，玫瑰则是成果的美丽。"宁微一时语塞，
内心的怀疑被动摇。这样用心的礼物，真的只是别有用心吗？"谢谢，我很喜欢。
"她最终说道，将胸针别在衣领上。苏婉清微笑着退出房间。宁微站在镜子前，
看着胸针在灯光下闪烁微光，心中的困惑如同荆棘般缠绕。她拿起手机，
回复了协会的消息：本次颁奖典礼我将独自出席。宁微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
左右转了转身。淡紫色的礼服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
颈间佩戴着自己设计的蓝宝石项链——那颗帕拉伊巴碧玺在灯光下闪烁着独特的霓虹蓝光。
"完美。"她对自己轻声说，拿起梳妆台上的邀请函又确认了一遍。
当代艺术与珠宝设计展，这是业内最高规格的展览之一，
她花了大力气才弄到三张VIP门票。手机震动起来，
是程越发来的消息：我和周沉直接去展馆跟你碰头，大概晚半小时。
宁微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胸口泛起一阵酸涩。这已经是连续第三次他们不和她一起出发了。
自从苏婉清来到宁家，程越和周沉似乎总有各种理由避开与她独处。她深吸一口气，
回复道：好的，展厅入口等你们。李叔开车送她到展馆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宁微撑着透明雨伞走向入口，高跟鞋踩在水洼中，溅起细小的水花。
展馆外墙上巨大的海报在雨中显得格外鲜艳，上面写着本次展览的主题——"界限的消融"。
宁微在入口处等了二十分钟，雨势渐大，她的脚踝已经被雨水打湿。
正当她考虑是否先进去时，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停在路边。程越和周沉先后下车，
然后——宁微的呼吸一滞——他们转身扶出了苏婉清。苏婉清穿着一件简约的米色连衣裙，
没有任何装饰，却衬得她肤若凝脂。她没有打伞，程越立刻将自己的外套举过她头顶挡雨，
周沉则从另一边护着她。三人就这样以一种亲密的姿态向展馆走来，
完全没注意到站在阴影中的宁微。"你们迟到了四十分钟。"宁微从柱子后走出，
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冷。三人同时停下脚步。程越的外套还举在苏婉清头顶，
他自己半边身子已经湿透了。"微微？"周沉先反应过来，"我们以为你已经进去了。
"宁微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苏婉清身上："我不知道你也对艺术展感兴趣。
"苏婉清微微低头："程先生和周先生盛情邀请，我...""是我的主意，"程越打断她，
"婉清对古典艺术很有见解，我想听听她对现代艺术的看法。""婉清？"宁微挑眉，
"你们已经这么熟了？"周沉轻咳一声："外面雨大，我们进去说吧。"展馆内温暖明亮，
人潮涌动。宁微机械地走在前面，听着身后三人低声交谈。
程越在解释某位艺术家的创作理念，苏婉清偶尔插话，总能说到点子上，
引得两个男人连连称赞。"微微，"周沉突然加快脚步跟上她，"你最近设计的那个新系列，
灵感是不是来自这位艺术家？"他指着墙上一幅色彩斑斓的抽象画。宁微停下脚步，
认真看了看："不完全是，我更倾向于...""我觉得宁小姐的风格更接近那边那位，
"苏婉清轻声说，指向另一侧的一幅作品，"特别是对空间和材质的处理方式。
"程越眼睛一亮："没错！婉清你真懂行！"宁微的指甲悄悄掐进掌心。
苏婉清说的确实没错，那正是她最欣赏的艺术家之一。但为什么是她来指出这一点？
为什么程越和周沉看起来如此惊喜于她的"发现"？接下来的参观对宁微来说简直是折磨。
每当她试图加入谈话，话题总会莫名其妙转向苏婉清。程越和周沉像两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
围着苏婉清转个不停。"我们去看看珠宝展区吧。"宁微终于忍不住提议。珠宝展区人较少，
灯光也更为柔和。宁微在一组以自然为主题的胸针前驻足，这是她一直想尝试的风格。
"设计很精美，但材质选择有问题。"苏婉清突然说，指着其中一枚蝴蝶胸针，
"钛金属的硬度不适合这种纤细结构，长期佩戴容易变形。
"宁微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是钛金属？标签上没写。
"苏婉清微微一怔："我...猜的。颜色和反光特性很典型。
"一位策展人模样的中年女士走过来："这位小姐好眼力，确实是钛金属。
我们也在反馈这个问题给设计师。""不仅如此，"苏婉清继续道，似乎忘记了保持低调，
"这组设计如果改用18K金做骨架，表面镀铑，既能保持轻盈感又增加耐用性。
"策展人眼前一亮："您一定是业内人士！请问在哪高就？
"程越骄傲地插话："婉清可是...""我只是个爱好者。"苏婉清迅速打断他，
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谦逊的表情。宁微盯着苏婉清的侧脸，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
这种专业知识绝非"爱好者"所能掌握。她想起林雅的话——没人能查到苏婉清的背景。
参观结束后的茶歇时间，宁微终于找到机会和周沉单独相处片刻。
程越被一个商业伙伴拉去谈话，苏婉清则去洗手间了。"周沉，"宁微直视他的眼睛，
"你和程越最近怎么了？"周沉搅动着咖啡，避开她的目光："什么怎么了？
""你们几乎每天都来我家，但不是为了见我，而是为了苏婉清，对吗？"宁微的声音很轻，
但每个字都像刀子般锋利。周沉的手停顿了一下："微微，你误会了。
我们只是觉得婉清很特别，她懂艺术，懂音乐...""婉清？"宁微冷笑，
"三周前你还叫她'苏小姐'。""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微微，"周沉终于抬头看她，
眼中带着一种宁微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些事...很难解释。"宁微的心沉了下去。
她不需要更多解释了，周沉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就在这时，
一个尖锐的女声从隔壁桌传来："这就是所谓的'新锐设计师'作品？
简直是对新艺术的亵渎！"宁微转头，
看见一位穿着前卫的年轻女性正指着展册上她的作品评头论足，周围几个人点头附和。
"那种传统工艺早该淘汰了，还在玩宝石切割的把戏..."女人继续嘲讽道。
宁微感到一阵热血涌上脸颊。这是她刚获奖的系列，倾注了半年心血。她正要起身反驳，
苏婉清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桌旁边。"恕我直言，"苏婉清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您批评的这套作品恰恰是对传统工艺的革新性解构。每颗宝石的切割角度都经过精密计算，
在不同光线下会呈现完全不同的色彩组合，这正是对'界限的消融'主题的最佳诠释。
"全场安静下来。那位批评者张着嘴，一时语塞。"而且，"苏婉清继续道，
拿起展册指着其中一张细节图，"您注意到这些微雕纹路了吗？
它们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到，象征着被主流忽视的微小美好。这不是守旧，
而是最前卫的工艺与最深刻的理念结合。"策展人闻声赶来，
连连点头："这位小姐说得太对了！我们选择这套作品作为重点展示，
正是因为它代表了未来珠宝设计的方向。"宁微站在原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婉清不仅认出了她的设计理念，还解释得比她本人更透彻。这绝非偶然。回程的车上，
四人之间的气氛异常尴尬。程越坚持要送苏婉清回家，周沉也说要"顺路一起"。
宁微婉拒了他们送自己的提议，叫了家里的车来接。"宁小姐，"临别时苏婉清突然说，
"您的设计真的很出色，请不要因为个别人的无知评价而动摇。"宁微盯着她看了几秒，
突然问："你在哪里学的珠宝鉴定？"苏婉清的眼睛微微睁大，
但很快恢复平静："我母亲有位朋友是珠宝商，小时候经常去店里玩，耳濡目染了一些。
""是吗？"宁微淡淡地说，"那你母亲的朋友一定很专业，
能教你钛金属和镀铑工艺的知识。"苏婉清没有立即回答，程越和周沉交换了一个眼神。
"微微，"周沉打破沉默，"婉清只是...""不用解释，"宁微拉开车门，
"谢谢今天的陪伴。"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尽管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回到家，
宁微直接去了父亲的书房。宁志远正在查看文件，见女儿进来，抬头笑了笑："展览怎么样？
""爸，"宁微关上门，声音低沉，"苏婉清到底是什么人？
"宁志远的表情微微一僵："怎么突然问这个？""她今天在展览上表现出的专业知识，
绝不是一个普通保姆或者甜品店老板的女儿能拥有的。"宁微直视父亲的眼睛，
"而且程越和周沉对她...非常特别。"宁志远放下文件，
叹了口气："老陈推荐她时说这孩子聪明好学，可能只是见多识广吧。
至于程越和周沉..."他摇摇头，"年轻人感情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
"宁微知道父亲在回避什么，但她太了解他了——那个微微抽动的眼角意味着他有所隐瞒。
"爸，如果有什么我应该知道的...""没什么，真的。"宁志远站起身，
拍拍女儿的肩膀，"别想太多，你刚获了大奖，该高兴才对。对了，
下周和祁家的晚宴别忘了，祁墨特意问起你。"宁微勉强点点头，离开了书房。
回到自己房间，她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中输入"苏婉清 珠宝鉴定"，结果寥寥无几。
她又尝试了各种关键词组合，依然没有有价值的信息。正当她准备放弃时，一个念头闪过。
她登录了国际珠宝鉴定师协会的会员数据库，这是她在学院时获得的权限。
输入"Su Wanqing"，
幕上跳出一条信息：苏婉清 - 国际珠宝鉴定师协会特邀顾问2018-2020
宁微盯着这行字，心跳加速。特邀顾问？这意味着苏婉清至少是行业顶尖专家级别。
她继续搜索，又在一个国际艺术鉴定研讨会的嘉宾名单中找到了苏婉清的名字，
头衔是"日内瓦艺术学院客座教授"。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宁微心中成形——苏婉清来宁家当保姆，一定有特殊目的。
而她接近程越和周沉，很可能也是计划的一部分。窗外，雨又下了起来，
敲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质问。宁微看着雨滴滑落的轨迹，突然想起小时候，
有一次程越和周沉为了谁能坐在她旁边看动画片而争吵，最后三个人挤在一张沙发上，
笑得东倒西歪。那时的他们，眼里只有彼此。而现在...手机震动起来，
是颁奖典礼主办方发来的确认邮件。宁微看着屏幕，
做了一个决定——如果程越和周沉选择了苏婉清，那么她也会选择放手。
但不是悄无声息地退出，而是带着尊严转身。她回复邮件：感谢邀请，
我将携一位特别嘉宾出席。然后在联系人列表中找到了祁墨的名字。
宁微站在珠宝工作室的灯光下，用镊子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一枚胸针上的碎钻排列。
这是她新系列的第一件成品，灵感来自她这段时间的心情——美丽却充满刺痛。
她给这个系列取名"荆棘之心"。工作室的门铃突然响起。宁微看了看表，晚上九点半，
谁会这个点来？"请进，门没锁。"她头也不抬地说道。脚步声接近，
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气——是苏婉清。"宁小姐，您父亲让我来看看您是否需要夜宵。
"苏婉清站在工作台不远处，声音柔和如常。宁微这才抬头，发现苏婉清今天格外不同。
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家居裙，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比平时少了几分拘谨，多了几分柔美。
"不用了，谢谢。"宁微简短地回答，继续低头工作。苏婉清却没有立即离开，
而是走近几步，看着宁微手中的作品："这个设计很特别，荆棘环绕着心脏的形状，
但每根刺上都镶嵌着钻石...""痛苦也可以很美丽，不是吗？"宁微语气平淡，
但话中有话。苏婉清沉默了片刻："宁小姐，您最近对我有些疏远，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宁微放下镊子，直视苏婉清的眼睛："你做得太好了，好到超出所有人的预期。
一个普通保姆怎么会懂珠宝鉴定、古典音乐和法国文学？"苏婉清的眼睛微微睁大，
但很快恢复平静："我解释过，那些只是...""耳濡目染？业余爱好？"宁微轻笑一声，
"日内瓦艺术学院的客座教授可不会是什么业余爱好者。"苏婉清的脸色变了，
她后退半步："您调查我？""只是好奇。"宁微站起身，"我更想知道的是，
你接近程越和周沉，是出于什么目的？""我没有接近他们，
"苏婉清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情绪，"是他们..."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她。
宁微皱眉走向门口监控屏幕，画面上是程越通红的脸，明显喝了酒。他不停地按着门铃，
同时对着摄像头大喊："微微！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宁微叹了口气，
按下通话键："程越，现在很晚了，明天再说吧。""不行！必须今晚！
"程越的声音带着醉意，"我有重要的事要说！关于...关于婉清的！
"宁微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工作室中央的苏婉清，后者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好吧，你等一下。
"宁微打开门锁，然后对苏婉清说，"看来今晚是个坦白之夜。"程越跌跌撞撞地冲进来，
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到一边。他看见苏婉清也在，眼睛一亮："婉清！太好了，你也在！
我正要找你...""程先生，您喝多了。"苏婉清后退一步，"我该回去了。""不，
别走！"程越抓住她的手腕，"我今天必须说出来...我爱你，婉清。从第一次见到你，
我就..."宁微感觉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浑身发冷。尽管早有预感，
但亲耳听到程越说出这句话，还是让她呼吸困难。苏婉清挣脱程越的手："程先生，
您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很清楚！"程越激动地说，"我知道这很突然，
但我从没对任何人有过这种感觉。周沉那小子也喜欢你，
但我知道我比他更有诚意...""周沉？"宁微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程越这才注意到宁微惨白的脸色，
酒似乎醒了几分："微微...我不是..."工作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周沉站在门口，
脸色凝重。他看到室内的场景，明显怔了一下："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不，
你来得正是时候。"宁微的声音出奇地冷静，"程越刚才说你也爱上了苏婉清，是真的吗？
"周沉的目光从宁微脸上移到苏婉清身上，最后落在程越那里。
整个工作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是真的。"周沉最终开口，声音低沉但清晰，
"但我没打算说出来，更没打算行动。我知道这不合适。"程越冷笑："装什么君子！
你天天往宁家跑，不就是为了见婉清？""够了！"苏婉清突然提高声音，"两位先生，
请你们尊重一下宁小姐，也尊重一下我。我不是你们争夺的战利品。"宁微看着眼前这一幕，
感觉像是在看一场荒诞剧。二十多年的友谊，就这样被一个出现不到两个月的女人击得粉碎。
"你们三个，"她听见自己说，"能不能至少诚实一次？程越，周沉，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二十二年？二十三年？"两个男人都低下头。"而你们现在告诉我，这二十三年的感情，
抵不过一个认识不到六十天的人？"宁微的声音开始颤抖，但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至少给我一个像样的解释。"周沉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微微，这不一样。
我们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只是...""只是什么？"宁微逼问。
"只是我们习惯了你的存在，就像习惯了呼吸一样，"周沉艰难地说，"直到遇见婉清，
我们才意识到那种...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程越点头附和："就像一直喝白开水，
突然尝到了红酒的味道。"这个比喻像刀子一样捅进宁微的心脏。白开水？
二十三年的陪伴和默契，在他们眼里只是平淡无味的白开水？"我明白了。"宁微突然笑了，
那笑容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不安，"恭喜你们发现了生活的美酒。现在，
请你们离开我的工作室，离开我的生活。""微微..."程越想上前。"我说，出去！
"宁微抓起工作台上的一个金属模具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苏婉清第一个反应过来，快步走向门口："我先告辞了。
"程越和周沉犹豫了一下，最终也转身离开。周沉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轻轻带上了门。宁微站在原地，全身发抖。她慢慢滑坐在地上，
盯着地上那个被摔变形的模具。二十三年。她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有程越和周沉的影子。
他们一起学走路，一起上学，一起度过青春期。
程越第一次打架是为了保护她不被高年级学生欺负；周沉放弃留学机会是因为不想离她太远。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宁微看了看屏幕，是母亲。她深吸一口气，
接通电话。"微微，还没休息吧？"母亲的声音温柔而关切，
"我和你爸爸刚和祁家吃完饭回来。祁墨那孩子特意问起你，说很期待下周的颁奖典礼。
"宁微闭上眼睛，泪水终于滑落："嗯。""你声音怎么了？感冒了吗？""没事，妈。
告诉祁墨，我会准时出席颁奖典礼，而且..."她停顿了一下，"我很期待见到他。
"挂断电话，宁微擦干眼泪，回到工作台前。她拿起那枚"荆棘之心"胸针，在灯光下转动。
钻石镶嵌的荆棘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包裹着中间那颗红宝石雕琢的心脏。痛苦可以化为艺术，
她对自己说。而艺术，才是她永远不会背叛的伴侣。颁奖典礼当天，
宁微站在酒店套房的全身镜前，审视着自己的装扮。
一袭深蓝色鱼尾礼服勾勒出她优雅的身形，
颈间佩戴着"荆棘之心"系列的主打项链——银色的荆棘缠绕着一颗湛蓝的宝石，
既美丽又危险。"完美。"林雅站在她身后赞叹，"今晚所有人都会为你疯狂，
特别是那位沪圈太子爷。"宁微调整了一下项链的位置："别胡说，只是普通的商业社交。
""得了吧，"林雅帮她整理头发，"自从你那两位青梅竹马闹出那档子事，
整个圈子都在等着看你怎么反击。拿下祁墨，就是最好的报复。
"宁微皱眉："我不需要报复任何人。程越和周沉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天啊，
你也太圣母了。"林雅翻了个白眼，"要是我，早让那个苏婉清卷铺盖走人了。
""她还在试用期，父亲说再观察一段时间。
"宁微没有告诉林雅关于苏婉清真实身份的发现，那太复杂了。门铃响起，
服务生送来一束白色郁金香，附着一张卡片：期待今晚相见。——祁墨宁微拿起花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