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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村的老槐树下，三个接生婆的尸体横陈在血泊里。

她们的指甲全部外翻，指缝塞满了自己抓下来的头皮，浑浊的眼球几乎瞪出眶外，仿佛临死前看到了比地狱更恐怖的东西。

最年长的那个婆婆右手还死死攥着一把剪刀，刀刃上沾着黑红色的黏液，己经凝固成蛛网状的血丝。

"造孽啊......"村长魏德全站在十米开外，两腿抖得像筛糠，"这都第三个了......"浓白的雾气从产房的门缝里一股股涌出来，像有生命的活物般缠绕上屋檐。

明明是盛夏午夜，院墙上的爬山虎却结了一层薄霜，叶片蜷曲发黑，仿佛被瞬间抽干了生命力。

产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嘶哑的尖叫，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围观的村民齐刷刷后退，不知是谁碰倒了煤油灯，火苗"呼"地窜上草垛，却在接触到雾气的瞬间熄灭——就像被什么东西生生掐灭了。

"让开。

"低沉男声在人群后方响起。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村道上，他右眼戴着金属眼罩，裸露的左眼里有细小的电弧一闪而过。

村民们像被无形的手分开，自动让出一条路。

男人刚踏进院子，所有雾气突然剧烈翻涌起来。

屋檐下的冰霜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凝结成诡异的菱形图案。

他眯起眼睛，从怀里掏出一枚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最后"咔"地断成两截。

"有意思。

"男人嘴角扯出冷笑，眼罩边缘迸出蓝紫色电光。

产床上的女人己经没了呼吸。

她腹部被剖开一道参差不齐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钝器从内部硬生生撕开。

鲜血在床单上勾勒出怪异的符号，乍看像某种古老的献祭阵图。

墙角蜷缩着瑟瑟发抖的年轻丈夫，他怀里抱着个襁褓，襁褓布料正在渗出暗红色液体。

"给我。

"男人伸出手。

年轻丈夫突然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他猛地掀开襁褓——里面的婴儿浑身覆盖着半透明的膜状物，像刚从某种卵鞘里孵化出来。

当雾气接触到婴儿皮肤的瞬间，那些膜迅速硬化、剥落，露出底下青白色的皮肤。

"怪物！

"丈夫把婴儿往地上狠狠一摔，"它吃了小娟的内脏！

我亲眼看见——"电弧闪过。

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半空，稳稳接住下坠的婴儿。

襁褓散开的刹那，他看见婴儿心口处有个硬币大小的黑色漩涡，正在缓慢旋转。

漩涡深处，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同时睁开。

"两百。

"男人突然说，"我买这个孩子。

"魏少劫把婴儿裹进风衣里时，听见了细微的咀嚼声。

他低头看见婴儿正在吮吸自己拇指上的伤口——那是刚才接住孩子时被无形力量划破的。

殷红血珠渗进苍白的嘴唇，婴儿眉心浮现出蛛网般的红色纹路，又迅速隐没。

"看来你喜欢这个。

"魏少劫用带血的手指轻抚婴儿眼皮，感受到某种古老而饥饿的波动。

村口传来警笛声，他转身走进浓雾，身影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般消失无踪。

三个小时后，县医院的产房传出响亮的啼哭。

护士抱着健康的女婴给家属道喜时，没人注意到走廊长椅上坐着个戴眼罩的男人。

他怀里熟睡的男婴嘴角还沾着血迹，心口的黑色漩涡己经缩小成痣般的黑点。

取名那天下了场暴雨。

魏少劫站在落地窗前，看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河流。

身后婴儿床里，孩子正安静地玩着自己的手指——从医院回来后，这个孩子再没发出过任何声音，也不曾哭闹。

"魏雾。

"男人突然开口，玻璃倒映出他嘴角的冷笑，"你出生时带着能吞噬生命的雾，那就看看最后被吞噬的会是谁。

"婴儿忽然抬起头。

暴雨中一道闪电劈落，刹那的光亮照出孩子漆黑的瞳孔——那里面没有婴儿应有的懵懂，只有深渊般的平静。

窗外，整座城市的灯光同时闪烁了一下。

某栋高楼顶端，蹲在避雷针上的黑影发出痛苦的嘶吼，化作青烟消散在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