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区春苑茶园茶行

雨下得很大。林深站在古董店的玻璃门后，望着外面瓢泼的大雨。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

将街景扭曲成模糊的光影。这样的天气，应该不会有客人来了。他转身准备关店，

却听见门铃清脆的响声。"欢迎光临。"他下意识地说，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愣住了。

那是一位穿着旗袍的女子，墨绿色的缎面上绣着暗纹，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她的长发用一支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的油纸伞，暗红色的伞面上绘着几枝梅花，伞骨已经有些发黄。

"这把伞......"林深的目光无法从伞上移开。作为古董店老板，

他一眼就看出这把伞至少有几十年的历史，但保存得异常完好。"老板好眼力。

"女子微微一笑，声音轻得像一缕烟，"这把伞是我祖母留下的，听说是在民国时期买的。

"林深注意到她的旗袍下摆有些潮湿，但油纸伞上却没有一滴水珠。他压下心中的疑惑，

问道："这么晚了，小姐是来......""我想买一面镜子。"女子说，

"最好是老镜子。"林深带她来到摆放古镜的展柜前。

铜镜、玻璃镜、梳妆镜......各式各样的古镜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女子的手指轻轻抚过镜面，最后停在一面雕花铜镜前。

"这面镜子......"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能照出人的灵魂吗？"林深心头一跳，

强笑道："小姐说笑了，镜子就是镜子，哪能照出灵魂。"女子没有接话，

只是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林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镜中映出她苍白的脸，

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模糊。"就要这面了。"她突然说。结账时，

林深注意到她的手指冰凉得不似活人。她付的是现金，纸币摸上去有些潮湿，

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我叫苏雨。"临走时，她突然说，

"也许......我们还会再见。"门铃再次响起，她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林深站在门口，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他回到店里，

才发现所有的钟表都停在了她进店的那一刻。更诡异的是，那面铜镜的镜面上，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痕，就像一滴眼泪的痕迹。林深的手有些发抖，

他想起苏雨旗袍上的水渍，想起她手中那把滴雨未沾的油纸伞，

想起她冰凉的手指......还有那些潮湿的纸币，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冥币的触感。

他快步走到收银台前，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第二天一早，林深就去了城西的老街。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但他却觉得胸口发闷。昨晚的经历太过离奇，

他必须弄清楚那个叫苏雨的女子到底是谁。老街的茶馆里，几位老人正在喝茶。林深走过去，

掏出手机里拍下的油纸伞照片。"大爷，您见过这种伞吗？

"头发花白的老人眯起眼睛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这不是苏家小姐的伞吗？

""苏家小姐？""是啊，二十年前，苏家可是咱们这儿的大户。"老人啜了口茶，

"苏家小姐叫苏雨，生得标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啊......""可惜什么？

"老人压低声音："可惜死得蹊跷。那年她刚满二十，突然就失踪了。三天后，

有人在城外的河里发现了她的......"老人摇摇头，"听说死的时候，

手里还攥着这把伞。"林深的手一抖，茶水洒在桌上。"那案子破了吗？""破什么破啊，

当时说是失足落水。"老人神秘兮兮地说，"可我听说，苏小姐死前那晚，

有人看见她和李家少爷在河边争执......"林深的心跳得厉害。

他想起昨晚苏雨苍白的脸，想起她说"我们还会再见"时的表情。回到店里，

他翻出那面铜镜。镜面上的裂痕似乎更深了，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镜面泛起涟漪，他看见苏雨站在河边，

月光下她的旗袍泛着惨白的光。一个男人在和她争吵，突然推了她一把......"砰！

"铜镜掉在地上，画面消失了。林深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知道，

自己必须找到真相。夜幕降临时，门铃又响了。苏雨站在门口，这次她没打伞。

月光透过她的身体，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你知道了。"她说。

林深点点头："我会帮你。"苏雨笑了，这次她的笑容不再诡异，

而是带着一丝悲伤："谢谢你。但是......"她看向门外，"他来了。

"一阵阴风刮过，店里的古董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林深看见一个黑影站在街对面，

正死死盯着这边。"是李家少爷？"林深问。苏雨没有回答，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明天......去城外的观音庙......"话音未落，

她的身影就消散在空气中。林深冲到门口，街对面的黑影也不见了，只留下一地凌乱的脚印。

天还没亮，林深就出发了。观音庙在城外的山腰上，已经荒废多年。山路崎岖，杂草丛生，

他不得不一边拨开荆棘一边前进。晨雾中，隐约能看见庙宇的轮廓，像一只蛰伏的巨兽。

庙门半掩着，门上的朱漆早已剥落。林深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

正殿的观音像已经残缺不全，但那双慈悲的眼睛依然注视着来人。他在殿内转了一圈，

突然注意到供桌下有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檀木盒子，盒子上刻着"苏"字。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叠发黄的信件。最上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苏雨穿着学生装，笑容明媚。

林深的心揪了一下，他翻开信件，全是苏雨写给一个叫"明远"的人。

"明远：今天在河边遇见你，你说要带我去看最美的夕阳。可是父亲已经为我定下亲事，

对方是李家的少爷......""明远：我好害怕。李少爷说如果我不嫁给他，

就要对你不利。我该怎么办......"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苏雨失踪前一天。

"明远：今晚子时，我在观音庙等你。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永远不分开......"林深的手在发抖。他明白了，苏雨根本不是失足落水，

而是被人害死的。那个叫明远的人，很可能就是关键证人。突然，一阵阴风刮过，

供桌上的蜡烛无风自燃。林深看见苏雨站在观音像旁，她的身影比昨晚更淡了。

"明远......"她轻声说，"他来了吗？"林深正要回答，庙外传来脚步声。

他躲到柱子后面，看见一个佝偻的老人走进来。老人径直走到观音像前，颤抖着跪下。

"小雨......"老人老泪纵横，"我对不起你......"林深认出来了，

这是老街的守夜人张大爷。难道他就是......"那天晚上，我本来要去接你的。

"老人哽咽着说，"可是李家少爷派人拦住了我，等我赶到时，

只看见你的伞漂在河上......"苏雨的身影晃了晃，泪水从她苍白的脸上滑落。

"这些年，我每天都来给你上香。"老人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簪，

"这是你掉在河边的......"林深走出来："张大爷，您就是明远？"老人吓了一跳，

看清是林深后，苦笑道："是啊，我就是那个没用的明远。

当年要不是我......""不怪你。"苏雨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她的身影几乎透明，但脸上的笑容却格外温柔："我一直在等你。"老人颤抖着伸出手，

却穿过了她的身体。"该走了。"苏雨看向林深，"谢谢你。"晨光透过破败的屋顶照进来，

苏雨的身影渐渐消散。最后一刻，林深看见她对着明远回到古董店，林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店里的温度比平时低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他走到铜镜前，

发现镜面上的裂痕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水雾。"叮铃——"门铃响了。

林深转身，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男人戴着金丝眼镜，

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但那双眼睛却让林深感到不适。"听说林老板这里有不少好东西？

"男人走进来，目光在店内扫视。"您是......""我姓李。"男人说，

"最近对古董很感兴趣，特别是......"他的目光落在铜镜上，"这种老镜子。

"林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老街老人说的话，想起苏雨提到李家少爷时的表情。

"这面镜子不卖。"他说。李老板笑了："价钱好商量。"他伸手去摸镜面，突然缩回手，

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林深清楚地看见，镜面上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正是苏雨。

她的眼神充满怨恨，死死盯着李老板。"这镜子......"李老板的脸色变得苍白，

"有点邪门啊。""是啊，"林深说，"有些东西，不是钱能解决的。"李老板的表情变了，

他盯着林深看了几秒，突然冷笑："年轻人，有些事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说完，

他转身离开。林深注意到，他的右手在微微发抖。晚上，林深正准备关店，

突然听见后院传来响动。他拿起手电筒走过去，看见一个黑影正在翻墙。"谁！

"黑影转身就跑，但林深还是看清了他的脸——是李老板的司机。第二天，林深去了警局。

他把苏雨的信件和照片交给了一位相熟的警官。"二十年前的案子？"警官皱眉，

"这可不好查。""但是有新的证据。"林深说，"而且，我怀疑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从警局出来，林深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他故意绕了几条街，最后躲进一家咖啡馆。

透过玻璃窗，他看见李老板的司机站在对面街上，正在打电话。晚上，林深刚回到店里，

就闻到一股煤气味。他赶紧打开门窗，发现煤气阀被人动了手脚。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林老板，"电话那头传来李老板的声音，"我劝你适可而止。有些秘密，

还是永远埋在地下比较好。""你怕了？"林深冷笑，"怕真相大白？""年轻人，

"李老板的声音冷得像冰，"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凭几张旧信就能翻案？

""那如果加上目击证人呢？"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什么意思？

""张大爷已经答应作证了。"林深说，"二十年前，

他亲眼看见你把苏雨张大爷的葬礼在一个阴雨天举行。林深站在墓前，看着老人的遗像。

照片上的张大爷笑得慈祥，仿佛在说："别难过，我总算可以去见小雨了。"葬礼结束后，

林深找到负责案子的陈警官。"张大爷的死绝不是意外。"林深说，"我有证据。

"他带陈警官来到古董店，指着那面铜镜："这面镜子很特别，

它能......"话没说完，镜面突然泛起涟漪。陈警官惊讶地看见，

镜中浮现出张大爷家那晚的画面：一个黑影悄悄潜入，

打开了煤气阀......"这......"陈警官目瞪口呆。"这就是证据。"林深说，

"李老板为了灭口，派人害死了张大爷。"陈警官沉思片刻："光靠这个，

法庭可能不会采信。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就在这时，铜镜又起了变化。

这次出现的是二十年前的画面：年轻的李老板和苏雨在河边争吵，

他一把将苏雨推下河......"等等！"陈警官突然指着画面一角，"那里有个目击者！

"林深仔细一看，果然看见远处的树后站着一个人，正在用相机拍照。

"如果能找到这个人......"陈警官激动地说。林深想起苏雨的信件中提到，

她有个表姐在报社工作。他立刻翻出信件，找到地址。当天下午，

他们找到了一位退休的老记者。"那晚我确实在河边。"老记者说，"本来是想拍月亮的，

没想到......"她叹了口气，"我拍到了整个过程，但第二天就被李家威胁，

不得不离开这座城市。""照片还在吗？"陈警官急切地问。

老记者从柜子里取出一个信封："我一直留着，想着总有一天......"照片很清晰，

能清楚地看到李老板推苏雨的动作。"够了。"陈警官说，"这次他跑不掉了。

"警方立即对李老板实施抓捕。但李老板似乎早有准备，他的别墅已经人去楼空。

"他跑不远。"陈警官说，"我们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城的路。"深夜，

林深正在店里整理东西，突然听见后院传来响动。他拿起铜镜悄悄走过去，

看见李老板正在翻墙。"站住！"林深大喝一声。李老板转身，手里握着一把刀："都是你！

要不是你多管闲事......"他扑向林深，但铜镜突然发出一道强光。李老板惨叫一声，

刀掉在地上。他惊恐地看见，镜中浮现出苏雨的脸。

"你......你......"李老板瘫坐在地。警笛声由远及近，

陈警官带人冲了进来。"李老板，"陈警官冷冷地说，"你涉嫌两起谋杀案，

请跟我们走一趟。"李老板被带走时，还在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

”李老板的案子轰动全城。报纸头条都是"二十年悬案告破"的新闻，

林深的古董店也因此出了名。每天都有好奇的客人来参观那面"神奇的铜镜"，

但林深总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果然，一周后的雨夜，门铃又响了。

这次来的是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约莫十六七岁。她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得吓人。

"请问......"女孩的声音很轻，"这里能帮人完成心愿吗？"林深注意到，

女孩的影子很淡，几乎看不见。他叹了口气："进来吧。"女孩叫小雨，是附近高中的学生。

三个月前，她在放学路上失踪，警方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我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小雨说，

"只记得那天晚上，我抄近路回家，经过一片工地......"林深的心揪了起来。

那片工地他知道，是个烂尾楼项目，已经停工很久了。"然后呢？""我听见有人喊救命，

"小雨的眼神变得恍惚，

"就过去看......后来......后来......"她突然捂住脸，

"我想不起来了！"林深递给她一杯热茶，虽然知道她喝不到："别急，慢慢想。

"就在这时，铜镜突然泛起涟漪。镜中出现一片工地，

小雨正走向一个深坑......"啊！"小雨尖叫起来，"我想起来了！有人推了我一把！

"林深立刻报警。警方在工地搜查，果然在一个深坑里找到了小雨的遗体。

"初步判断是谋杀。"陈警官说，"凶手很可能是工地的人。

"林深想起最近经常在店外徘徊的几个工人，他们总是盯着店里看，眼神闪烁。第二天，

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人来到店里。"听说林老板这里能......解决一些特殊问题？

"他压低声音说。林深注意到，他的手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是啊，"林深说，

"特别是那些......冤死的灵魂。

"包工头的脸色变了："那个女学生......她是不是......""她就在你身后。

"林深说。包工头猛地回头，什么也没看见。但就在这时，铜镜突然发出一道强光，

镜中出现包工头推小雨的画面。"不是我！"包工头崩溃地大喊，"是老板让我干的！

他说那女孩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什么秘密？

""我们......我们在工地下面埋了东西......"就在这时，店外传来警笛声。

陈警官带人冲进来，给包工头戴上手铐。"我们查到工地账目有问题，"陈警官对林深说，

"正准备来抓人，没想到......"林深看向铜镜，镜中小雨的身影渐渐淡去。

她对着林深鞠了一躬，然后消失了。小雨的案子告破后，林深的古董店又恢复了平静。

但这份平静只维持了三天。第四天早上，林深打开店门，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古朴的木盒。

盒子上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年代久远。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面青铜镜。

但这面镜子和他店里的那面完全不同——镜面漆黑如墨，边框上刻着古怪的符文。

更奇怪的是，当林深拿起镜子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终于找到你了。"他猛地转身，

店里空无一人。但铜镜的镜面却泛起涟漪，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你是谁？"林深问。

"我是这面镜子的上一任主人。"人影说，"或者说，我是所有镜子的主人。

"林深的心跳加快了。他想起店里那面铜镜的异常，

想起自己对灵异事件的敏锐感知......"你早就发现了，不是吗？"人影继续说，